三、史料考证

（一）明朝冯媛《开原图说》载“自嘉靖二十五年小王子苗裔打来孙者收复三卫属夷，举部东移，住潢水之北，西南犯蓟门，东北犯辽左，而辽左始有虏患。”

（二）明·何乔远《王享记》栽，“是岁（公元1546年）寇大同，寇榆林，寇宣府，寇辽东，而边人困甚矣。”

（三）沈曾植先生笺证清译本《蒙古源流》云“《续通考·三卫门》载唐顺之奏疏：嘉靖二十九年，把都儿，打来孙二虏，收属东夷而居其地，遂巢穴辽蓟间。

以上史料都证明，蒙元汗庭于嘉靖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546年时开始收复三卫属夷，并东迁到辽东的历史事实。

冯媛在《开原图说》中说，打来孙初来时的住牧地是潢水之北。从字义上讲，潢水即积水的地方，也指西剌沐沦河，但在这里指的不是西拉沐沦河，而是“西南犯蓟门，东北犯辽左”，的一条河；也就是说，流经在蓟门和辽左之间的一条河。必要的条件就是有潢水。那么这个潢水在哪呢？明·茅元仪《武备录》记载：“大宁等处，番语兀栾河套，稍南有熬母林，稍北有老母林，离蓟边五六百里，此地有东虏土蛮住牧。”这两个史料成书时间相近，且都记录了蒙元汗庭的确切位置，一个说潢水之北，一个说兀栾河套；就是潢水河套的北边，从明代的表述习惯来说，河套一词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一是河的拐弯处，另一个是浩特。

那么兀栾是地名？还是别的？戚继光《蓟镇边防》载，“凡夷语颜色，白为插汉，黑为哈喇，黄为舍喇，蓝为可可，红为兀郎。这就说，兀栾是由汉语拼音的蒙古语，即用现在的写法为--乌兰，红色的意思；蒙古语把乌兰一字与水构成词组的话，这个河就是一个泥沙河，水是浑浊的。与冯媛《开原图说》记载的潢水的意思是一致的，这样的河在熬母林（大凌河）之北，老母林（老哈河）之南的区间奈曼旗有教来河，库伦旗有养畜牧河，这两个河的水质基本符合这个条件。那么，在这两条河中哪个有较大的兀栾河套呢？据本人的考察只有在库伦旗的养畜牧河具备叫兀栾（乌兰）的地名和河套的条件。养畜牧河发源于库伦旗达禄山北麓，下游与厚很河（辽宁境内为新开河）、奈林高勒（辽宁境内为柳河）汇合在辽宁王家窝堡汇入辽河。库伦旗的养畜牧河畔有乌兰胡邵的自然村落有三个，下游叫敖套海。套海，蒙古语就是河套，最主要的是在蓟门，辽左边外。所以笔者认为蒙元汗庭东迁之后的住牧地潢水和兀栾河套是指库伦旗养畜牧河下游乌兰胡邵的敖套海。潢水之北是指养畜牧河之北。

所以，我的考证结论是：大宁等处的兀栾河套是指现在的通辽市库伦旗养畜牧河的乌兰胡绍的敖套海。潢水之北是指兀栾河套之北，是当年蒙元汗庭住牧的区域。

为了避免孤证，再举两个佐征。1、张鼐《辽夷略》载“粆花、虎喇哈赤第四男委正诸子也，其牧地名岳落一带。”这个岳落就是现在通辽市科左后旗大清沟北边的要鲁，在辽宁的开源、铁岭西北部。这里不仅有要鲁的两个自然村，而且有大小两个淖（湖），叫大要鲁淖和小要鲁淖，淖就是湖，符合游牧，住牧的关键条件----水草。要鲁在乌兰胡绍敖套海的北边，相隔大清沟，与兀栾河套地面距离九十里左右。2、张鼐《辽夷略》载，“粆花虎喇哈赤第五男兀班诸子也，其地名古路半升户儿大汉把都楼子。”⒂这里的古路半升就是古路半板升。也就是三个土房子。养畜牧河流域与乌兰胡绍乡邻的三个房子的地方现在蒙古语叫古鲁板格日，汉语叫三家子。三家子在乌兰胡绍西边，中间有个哈拉胡绍村，直线距离不到三十里。乌兰胡绍敖套海、要鲁、叫古鲁板格日形成一个三角形区域。且都在养畜牧河北岸。

根据以上历史文献记载可以断定当年蒙古察哈尔部落的宗支虎剌哈赤住牧的地方就是库伦旗三家子、乌兰胡绍和现科左后旗的要鲁周围。

（四）王在晋的《三朝辽事实录》天启二年正月辽抚王化贞说：“炒花驻养善木，去边可二百里，其北憨部夷。这里明确了两个问题：一是炒花住牧地；二是炒花住牧地北边即憨（汗）部。这里说的炒花不是别人是虎喇哈之子，与图门汗出生入死，驰骋明边的炒花，后来的“五喀尔喀之主”。

吴德喜先生考证为“养善木即辽宁省彰武县一带，”和田清先生也说“养善木就是养息牧，即今彰武县地方。”不能说不对，但不确切。养善木河虽然流经彰武县，可彰武县不在开、铁的西北，而是在西边或偏西南。养畜牧河在彰武县境内的流向为由北向南，与“其北憨部夷”的说法不一致，在库伦旗境内流向为由西向东与“其北憨部夷”的说法一致；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是，彰武当时是属于广宁卫的彰武堡，不可能把他们的敌人住牧于堡内。

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卷十二载，“土蛮久物故，而其子卜彦台周嗣，其种类虽多而强乎，然大举有时，而独患苦把兔与炒花耳。且所居在旧辽阳以北，适两河之中，东可犯辽沈、西可犯广宁，南可犯海、盖。⒆这里记述的再明确不过了，其居所在两河之间，与“稍南有熬母林，稍北有老母林”的说法一致。也与兀栾河套、古路半升、要鲁的说法一致了。

所以辽抚王化贞所说炒花住牧的养善木就是现在库伦旗养畜牧河流域。其北憨部夷是说，蒙元汗庭在养善木河的北部。那么养善木河的北部是什么地方呢？ 

（五）《武备志》（卷二百五）《兵略》说：“察汗儿达子大部落，山后地名阿力素等处住牧，系辽东辽阳边外，离边三百里，近努尔哈赤。” 察哈尔大部落指的就是蒙元汗部，和田清在他的《察哈尔部的变迁》一文中说，“阿力素地方不知确切在哪里”查今地图，彰武县西北附近有地名叫阿力赏。恐怕这个阿力赏就是阿力素的遗名。”吴德喜在他的《北元史新探》中也考证为彰武县西北的阿力赏。但据我的考证，阿力赏不是阿力素的遗名，其实这个阿力素现在也是这个名。在古汉语中的阿是双读音，阿不念(A)念（e），就是《阿房宫》、阿胶、刚正不阿等时念（e）不念(A)一样，这样问题就解决了。阿力素其实叫额力素e—li—su。，那么这个阿（额）力素（e li su）在哪儿？“南有大凌河，北有老哈河”的区域里有没有阿（额）力素的地方？而且“系辽东辽阳边外，离边三百里”，能不能与我们已经考证了的养畜牧河、兀栾河套相关呢？我的考证是，这个阿力素其实叫额力素。额力素，蒙古语的意思是沙漠，也就是养畜牧河北部的塔民查干沙漠，地理环境、植被、生长的植物与锡林郭勒正蓝旗（元上都）浑善达克沙漠一样，如果炒花驻养善木，其北憨部的记载确切，那么这个养畜牧河北边的额勒顺就是当年的阿力素。炒花驻的养善木，就是现在库伦旗境内的养畜牧流域，养畜牧离边二百里；阿力素辽东辽阳边外，离边三百里，养畜牧与阿力素直线距离为七十里，这些条件完全符合。阿力素就在养畜牧河的北边，与乌兰胡绍、岳落也就是百里路的距离，而且都是在养畜牧河流域。我的考证是现在额勒顺和芒汉还有科左后旗的西北部是当年王化贞所说的憨（汗）部驻帐地，也就是蒙元汗庭的库列延。蒙元汗庭在这里执政了近80年，特别是图门扎萨克图合汗向蒙古各地发号施令治理国家的大本营。有的学者可能问，现在的额勒顺当年也叫额勒顺？其实额勒顺也好阿力素也好芒汉也好，都是沙漠的意思，以地理地貌取的名字罢了。

和田清先生在他的《察哈尔部的变迁》一文中也考证到，“如果说小库伦地方既有有关憨王的传说，尤其还说有老憨王庙，那末推测这里是察哈尔汗的根据地之一“，就大概不会错了。和田清先生由于对库伦地区地理环境不了解，又把阿力素考证为阿力赏与确认考证这一历史真相真是擦肩而过，延后了六十年。

待续……